冬眠七日

终生现役

-京麻- 愿你遇良人 fin

愿你遇良人。

第一次写京麻,是写了一个我流的京。然后,这篇我希望能收到评论吧。

不长,能看完的话非常感谢。

BGM☞引魂灯。

1-

北京烤鸭在天台上吹风。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麻辣小龙虾,在这个时间点,这个情况下,直到对方发现了他自以为隐蔽的视线率先举杯一饮而尽。他看着麻辣小龙虾拔高了的个子,那张或多或少成熟了点的面容,他对着那雪白脖颈想得心里发痒,返过身子落荒而逃。

他和麻辣小龙虾,缘分浅情也理不清,共同拥有的回忆堪堪是几分钟能重播一遍,短短数语也足矣将他们从头到尾包裹到一起。一句无疾而终,一句年少懵懂。

他拿着一杯滚着气泡的香槟酒,天台的夜景真的很不错。灯红酒绿烟火掺杂,黑柏油公路上抽烟的男人,靠着价格不菲的Jmcl07新款宝蓝等一个人走近他的身边。他抬起眼,又对上漂亮影星们款式各异的广告,只能靠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来辨认谁是谁。

北京烤鸭觉得时间变得真快啊,他几年前就似乎站过与这里相似的地方。那是他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靠在学校的栏杆上与朋友干杯,觉得世界都是自己的。那时陪他喝酒的人有的已经忘记了姓名,有的已经逐渐疏离,那瓶酒的味道也早已记不清,当时那些豪言壮语,他们都默认地不再重提。北京烤鸭从刚刚毕业的小职员做到了主管,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在电脑前的时间比睡眠还长。他之所以抽出时间来这里,不过也是为了一个不太熟的同学的婚礼,没想到麻辣小龙虾居然也在场,他难得穿得正经,一双赤色眼睛又冷又清。

北京烤鸭其实不喜欢喝酒,酒量不好,也不爱酒精。他渴,本想用酒润润嗓子,结果刚刚抵住杯壁想起麻辣小龙虾一饮而尽,便被玻璃冷透了心。

对啊,这可不是很好笑嘛。他想,世界上的事变了再变,时时都在更新,身边的人离了又离,分合也是有命。自己的工作从几张单账变成厚厚一摞资料,他养的花草和他的压力一起增大,一株变两株,破土而出——可他唯独记着一个影子,那影子挥不去散不掉,每当他昏昏欲睡或者忙中偷闲,就是那个影子不可一世地从他记忆最深处爬出来。时间埋没了过去,却没能埋没北京烤鸭对麻辣小龙虾的感情。

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麻辣小龙虾了,一开始只觉得麻辣小龙虾这个人傲,傲得像是铁打出来的筋。他在外面惹了事,与五六个混混打了一架,他谁也没告诉谁也没叫,包括跟他一起厮混的那群好兄弟。他一个人把三四个揍趴下了,然后其他人又把他揍趴下了,打架的时候都是男生最不知收敛的时候,帮老师批改完作业的北京烤鸭拐过那个巷子,看见一个浑身淤青的麻辣小龙虾躺在巷子里喘粗气。看见他之后就呲牙咧嘴地瞪他,一瘸一拐站起来要走,北京烤鸭皱着眉上去想扶他,被麻辣小龙虾一手甩开。麻辣小龙虾一字一顿居然说得清晰,他说:“我赢了。”然后像是咬牙切齿地又嚼碎了说一遍:“我说,是我赢了。”

北京烤鸭哪里在意他赢不赢,他甚至不想知道为什么打,男生的打架十有八九说不出理,如果说得出,那也没必要打了。他点点头说了句“哦,你赢了。”然后从包里翻出点药来,就巷子里昏昏暗暗黑乎乎一片给麻辣小龙虾涂,他也不指望麻辣小龙虾能乖乖被他扶着回家,上个药他就打算走了。结果涂药涂着麻辣小龙虾彻底没声了,他心想别是晕过去了吧,抬头一看,麻辣小龙虾咬着下嘴唇憋着不出声,赤色的眼睛里倒是没有半点泪意。北京烤鸭沉默了一下问他疼吗,他本来只是脱口而出,麻辣小龙虾倒是真的回话了。

他说:“疼?他们更疼。”然后他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抽冷气,又嚣张又有点搞笑。这是北京烤鸭印象中麻辣小龙虾第一次对他笑,也许不是对他,但总归很值得纪念,他后来想起的时候,或许他真不该进那条巷子。书里说一笑定情,后来再想起便觉得麻辣小龙虾的血便疼进了他心里。

他便是一个这样的人,喜欢了也不会说,就喜欢沉默着。其实沉默是最没有用的,但他还是选择沉默,他看着麻辣小龙虾只觉得自己束缚不住他,就像一个人的手抓不住风。

尼采说,人类的自由便源自来斗争,人类的自由来自与最严酷的命运抗争然后存活与发展。每个得到自由的人都应该珍惜这份自由,更严重的责任是从永恒轮回的生命里提出的:“你愿意千万次经历你所经历过的困难吗?”你愿意再次并无数次的意愿如此吗?

北京烤鸭写着笔记,忍不住想如果是麻辣小龙虾的话一定会回答愿意的,这个永恒存在的世界,时而毁灭掉一个个体生命,时而再诞生。区区一个人的爱情算什么,神明肯定生命,产生生命,美化生命,可爱情只是人类之间的滥醉品。

人类审美的必要性,正出于人生的悲剧性,如果你要用真理与道德去揣摩每件事就太过无趣了。北京烤鸭又想,可他原本无意义的审美世界里突然一颗种子落地开花,无意义的生死离别过程也随之缠绕上花枝。他是否要像长枪独守大唐魂一样爱得如此无怨无悔,亦或者及时放下这段没有祝福的美梦。麻辣小龙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倒头睡得沉稳,老师拈着粉笔端敲黑板……他续而想起什么似的用力用涂改带把作业本上写的我喜欢你涂干净,就像要把那颗心缠得严严实实埋进地心。

麻辣小龙虾在那天来问了他,说你想考去哪个学校了?他怔了怔说我去S市,麻辣小龙虾风轻云淡说是吗转身走了。然后他才知道麻辣小龙虾去了X市,S市的隔壁,可他一旦打开订票软件就觉得手抖,如何也按不下订单。他知道就算他能得到麻辣小龙虾一颗与他一样滚烫的心,也无法走得多长久,世间阻碍许多,想来平凡,受来折磨。

毕竟又不是你开一辆帅气的Jmcl07便一定会有人坐上你的副驾驶座。

曾有军爷和傻叽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却敌不过现实多磨,曾有南康白起说我会等你到三十五岁,但是我永远都到不了三十五岁,他投河自尽,因为他永远到不了三十五岁,所以他会永远等下去。这些都不是网络故事啊,每个角落可能曾经都有他们笑着走过……北京烤鸭不能想象有一天如果这一切同样担在了他和麻辣小龙虾身上,如果这样,他们又会如何。

他喜欢上麻辣小龙虾的时候便想了很多看了很多,最后终于也放下了这一切。大学空闲时他便喜读诗书,时来无意翻阅到一页笔墨: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他的手猛然颤抖,书页合上,他突然捂住脸,喉咙中爆发出嘶哑的低吼。

世间不过七苦非也、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北京烤鸭经历过麻辣小龙虾的病,经历过麻辣小龙虾的生,他愿意陪麻辣小龙虾一起死,也愿意陪他老。怨憎会爱别离,他哪样承受不得,可偏偏世界就要给他一个求不得。

他认,北京烤鸭认了。

他遥遥举杯,仿佛有另外一双手捧住他的酒杯,手的主人一双赤色狭长瞳眸,冷淡口气一身桀骜孤意,杯中酒液入肚便再无知觉,他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你啊,其实也清楚吧。

我愿你遇良人,他笑着想,但别再遇到我了。

经年不逢君,有情皆孽,无情太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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